兰芬这难为情的样子对陆明文真管用, 他最见不得女同志有苦难言的神色,想当初,孙宝琴天天围着他抱怨地里干活累, 不敢偷懒, 感冒发烧都要上工,他于心不忍就说了句帮她干活, 后来孙宝琴闲了, 照样有苦恼, 她的活都自己干了, 长时间下去, 别人会骂她好吃懒做找不到婆家的。
他不想孙宝琴难过, 就求她爸妈答应两人处对象, 孙宝琴嫁给他,别人就不会说三道四了。
他处处为孙宝琴考虑, 到头来落得个戴绿帽子的下场,村里人谁不笑话他怂,连个媳妇都看不住?还骂他把全村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被女同志外表迷惑,谁让帮忙坚决不答应,个人攒劲个人热和, 他吃自己的饭干自己的活。
想得很美好, 但真要冷冰冰拒绝梁兰芬, 他怎么都开不了口,憋着通红的脸,好半天才吞吞吐吐不情不愿的挤出一句话,“什么忙啊?”
他不知道自己一言一行都被自己妈看了去,正琢磨着田地的活哪些是他能干的时,只觉脊背阴风阵阵,全身发凉,抬头一看,就见他妈不知啥时候回来了,睚眦欲裂的霍霍着镰刀,目光森森的望着他,陆明文抖了个激灵,吓得差点跳了起来,磕磕巴巴的喊,“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心底那点侥幸荡然无存,急忙给梁兰芬使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他妈发起狠来,一镰刀弄死一个不在话下。
看梁兰芬无动于衷,他额头直冒冷汗,丢了手里搓到一半的绳子,作势就要起身,对上他妈凶狠的眼神,又心虚的坐了回去,神色惶恐的看着薛花花,“妈……妈,梁兰芬同志来看看我的脚,没有其他意思,你别想多了啊。”
他答应过他妈不帮别人干活的,他都记着,哪儿还敢像以前没心没肺。
比起吓得直哆嗦的陆明文,梁兰芬淡定多了,她仰头直视着薛花花,态度高高在上,“陆明文同志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思维,你凭什么干预他的事?”梁兰芬非常不喜欢薛花花,看着慈眉善目没有攻击力实际一肚子坏水,就说罗梦莹书丢了的事,所有知青一致认定是陆红英拿了的,不知薛花花叫罗梦莹出去说了啥,罗梦莹回来后提都不提书的事,头发长见识短的农村妇女,心眼多得很,完全把罗梦莹忽悠了。
昨晚她好心好意劝罗梦莹别被薛花花母女骗了,书籍贵重,该让她们赔的就得赔,结果罗梦莹推门就进了房间,连个眼神都没甩给她,像是她存心挑拨离间似的,梁兰芬心里那个憋屈,同为知青,彼此不互帮互助,罗梦莹跟薛花花走得近,她气得牙痒痒。
她不知薛花花跟罗梦莹说了什么让罗梦莹对书的事儿避而不谈,她有血有肉,坚决不会向农村妇女妥协,于是,她又提着嗓门把话重复了遍。
陆明文被她突如其来的尖锐声吓了一跳,梁兰芬在他眼里就是娇娇弱弱的文化人,长相清秀,说话细声细气,猛地拉下脸大声说话,他有些被吓住了,尤其她骂的还是他亲妈,陆明文反应过来,忙扯了扯她手臂,“梁兰芬同志,他是我妈,管我是理所应当的,你没请假过来的吧,赶紧回地里,被队长发现是要扣工分的。”
他完全没有梁兰芬是在为他说话的感觉,在他眼里,妈管儿子天经地义,外人没有话说,他没冲梁兰芬发脾气,但不认可的态度明明显显摆在脸上,他妈不管他,那他还不得饿死啊,得管,必须管,两相权衡,他又诚惶诚恐的朝薛花花说道,“妈,我就在家搓绳子哪儿也不去,你别生气啊。”
说完,拾起地上的绳子,将松散的地儿勒紧,仔仔细细搓了起来。
梁兰芬:“……”她好心好意的帮陆明文摆脱压在他身上的大山还他自由,他竟然跟个局外人似的漠不关心,梁兰芬面子挂不住,脸上阵青阵红,见母子两各忙各的不搭理她,不由得怒火更甚,“薛花花同志,我跟你说话呢,出于基本礼貌你是不是该回答声?”
语声一落,迎面飞来把麦穗,直直拍在她脸上,梁兰芬脸颊吃疼,暴跳如雷的瞪着薛花花,“你干什么?”
“打你啊,还是读过书的,这都看不出来?”薛花花扔了背篓,举起镰刀缓缓走了过来,嗓门大得震耳欲聋,“你算哪根葱,跑我家里教唆我儿子帮你干活,老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凭什么送给你,打你怎么了,砍你两刀村民们还得给我拍手鼓掌,小小年纪不脚踏实地干活,成天想着投机取巧,挑拨别人关系,你以为自己谁啊,她孙宝琴回来都不敢这么做,你还能比她厉害不成?”
孙宝琴起码跟陆明文摆了酒席的,梁兰芬算什么东西,站在她地皮上还大言不惭,她要不给她脸色看看,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还跟她谈思想谈礼貌,读过几年书就把自己当孔圣人了,她儿媳妇都不敢挑拨他们母子关系,梁兰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拐她儿子,她非得好好给她个教训不可。
麦穗上有须,扎得梁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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