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一时无言,敛过缎袖抬手试了试水温,极为自然地抄起茶壶给自己和姜弥各斟了一杯茶,就像从前他还没有当上皇帝时两人私下相处的那般。
姜弥低头看着那杯已不算热的茶,宛如与身边这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帝王一样,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想不通,为什么萧怀淑甘心为陛下所用。卢芳奎多年来面上恭敬,可实际并不听从朝廷诏令,如今看来,是先帝有交代让他等着萧怀淑,既然他的手里有十五万大军的节制,为什么不干脆……”
“因为他所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名正言顺。”萧衍摸着光滑的瓷壁,目光有些渺远,似是陷入沉思,连带着整个容颜都显得柔软亲切。
“他坚信尹氏是冤枉的,所以要还尹氏一个公开的审判,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公道。若是他起兵夺位,即便是最后成功了,将来史书工笔也会留下含糊不明的记载。况且……”萧衍笑了,显出几分倨傲自信:“他心里清楚的很,即便有十五万大军在手,他也赢不了。”
姜弥正视着萧衍,神情复杂至极,像是不甘、懊悔、却又带着几分言不尽的自豪,“是呀,论起权谋手段,萧怀淑怎会是陛下的对手,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是陛下的对手。若是这样,臣又做错了什么?没有当年的杀伐果决,没有处心积虑的构陷与斩草除根,陛下能有今日吗?臣与陛下相比,又错在哪里?”
萧衍将茶瓯搁在桌上,极认真地说:“错在太过。当年的尹氏树大招风,已是疏漏百出,我们耐心与之斗上一斗,未必赢不了他们。可你太心急,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他们,株连甚广,又连累了太多的无辜的人。过后,你还去杀吴越侯一家,那是皇后的父母,是朕的姑姑和姑父,舅舅,你在杀的时候心里没有丝毫的忌惮吗?”
“你为了挑拨朕和皇后的关系,收买新罗使臣高离干下的那些事,你真得以为朕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有靡初,她是英王留下的唯一血脉,就为了你自己的那点私心,说杀就杀,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太过,有可能已超出了朕容忍的底线了?”
姜弥的视线随着他的话变得冷冽,“那么陛下呢?你的所作所为又光明正大,仁义道德了吗?你假意同意我让子怡随军出征,助闽南军平新罗之乱,却在归军途中暗令范栩将他杀了,同时伪造证据推到了范瑛身上,让我们二人离心离德,你好坐收渔利。又趁着我丧子心痛把北衙六军的裁制权夺回,旁的不论,子怡也是你的表兄,你手软过吗?从前为了跟尹氏相抗衡,你紧紧地依附着我,如今为了除掉我,又和萧怀淑、沈槐之流联手。你当我不知道,今日这一出若没有陛下暗中安排,凭这一群乌合之众能这么滴水不漏吗?”
萧衍耐心地等他将话说完,“所以,你派人在朕行辕里下毒,想要让朕此去有去无回。”姜弥脸部轮廓冷硬,目光尖锐如利枭,却听萧衍轻描淡写地说:“舅舅想要毒死朕,朕不怪你。因为都是朕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
“你是故意的。”姜弥看着萧衍风澜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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