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思索了一番,道:“你是因为陛下忌惮你才与姜弥亲近,可为何在我眼中,他是因为你与姜弥亲近才忌惮你呢?”
他脸上浮掠起几分寥落:“那时我年幼,什么都不懂,被人当做了替代皇兄的筹码攥在手里,事事都由不得自己,他因为这样的事情疏远厌弃我,对我又何曾公平?”
“年幼便知自己只是一个筹码,长大了羽翼渐丰还甘心当这么一个筹码吗?”
他愣怔了片刻,才道:“你了解我,我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只是康王兄的例子在前,实在令人血冷。”他抬头端详了我一阵,突然道:“你并不问我康王兄的事情,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孝钰,你日日伴着这样的人,心里不害怕吗?”
我避开他的问题,沉声说:“你与康王不一样,他与陛下作对了许多年,早有反心,而你,只要安分守己不去触他的逆鳞,还是能平安终老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
见他不语,我说:“你刚才说陛下令你血冷,那姜弥就不是让人血冷之人了吗?他今日能用着你才对你百般笼络,他日若是用不上了呢?当年尹氏逆案时你该有印象吧,你宁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在这样的人手里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兄长吗?”
他垂眸看着案几上,目光微有涣散,似是陷入沉思。沉默了良久,抬头看我:“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娶妻,离京。”
他面上一黯,颇为讥诮地笑了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啊。”
我也冲他笑了笑,认真道:“不管你有没有被我说服,眼下顺着陛下的意思娶妻,离京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他已处置了康王,你总不希望他将腾出来的手伸到你身上吧?萧暘,你心中再不愿,也得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皇帝。”
他唇角微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真是想象不出来,有一天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前倾了身体,凝睇着我,问:“他逼你低了多少次头,才能让你这么平静理所应当地说出这些话。”
我避开他的视线,一时心中悲怆,没忍住又咳嗽了起来。绵软的帕子抵在嘴边,几乎要把五脏六肺都咳出来了似得,胳膊肘支在矮几上,这样咳嗽了一阵儿,将帕子拿开,里面竟有血。
萧暘飞身上前把帕子夺过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我:“孝钰,你怎么了?怎么会咳血?”他慌忙地把帕子扔到一边,冲殿外喊:“太医……”我忙捂住他的嘴,“别喊了,我没事。”
内侍闻声进来,被我斥退了。
我饮了一盅白水,有些气虚地说:“等你走了我会叫太医的,不用担心,没事。”
他搀着我的胳膊,静默了片刻,说:“你怕你在与我说话时吐了血,让皇兄知道了会多心?”他的声音抬高,含着怒戾:“他都对你做了什么,把你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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