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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全家团聚的机会少之又少……”

  曲池澹澹,绿叶映着长波,泛出晔若星罗的光华。他坐在回廊里,将隐在绿杨荫翳里的脸抬起看我:“我若就是不准呢?”

  我将广袖中的手握了松开,松开又握上,如此几个反复,深吸了一口气,坚毅地说:“那我也要回去。”

  他霍然起身,裙袍抖落了一地的碎叶蓬花,眉宇间是疏淡的冷漠,定定地望着我。嬿好和春枝此时正抱了我的薄绫披帛来寻我,她们向萧衍行过礼后,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公主听说皇后娘娘病了,请姑娘安心进承天殿礼佛,勿要挂念家里的事。”

  我任由她们为我披衣,垂眸看着廊庭下平滑的青石板,有糜虫在石板的缝隙里爬,舔舐着依约生出的翠绿鲜苔。回来的路上,嬿好依依不倦地劝说我:“皇后病重,若太子妃这个时候出宫,怕是要落下个不守孝悌的罪名,殿下拒绝也是为了姑娘好。”

  真是奇怪。我为了要承欢于自己的生身父母膝下而出宫倒成了不孝,昭阳殿里的那位既没有养育过我,也不曾对我有过好脸色,倒成了我要恪守孝悌的对象。

  按照大周惯例,萧衍要在承天正殿里对着佛像诵经,我和芳蔼要分居侧殿抄录经书。我握着毫笔,仿佛那是一把劈天裂地的斧头愤愤疾书,着墨之重浸透了下一页,我将那张有斑驳磨痕的宣纸扯出来扔在一边。在承天殿里住了五天,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候都是在抄经书,抄得我很是不耐烦。

  终于昭阳殿里传出皇后病情好转的消息,太医乌剌剌地守在殿里,而我终于可以回东宫了。

  那日嬿好和春枝去偏殿收拾衣物,我百无聊赖地立在承天殿窗前看外面景象。竟看到我父亲着了十分隆重的礼服拿着玉朝笏拾阶而上,迎面远远看着萧衍领着一丛内侍从昭阳殿方向出来,忙附身跪拜。那时我们刚刚成亲,父亲既是他正儿八经的姑父也是他的岳父,他并未心安理得地受这一拜,而是忙疾步上前去搀扶。我隔着浅薄的碧影蝉翼纱看见父亲拘礼而疏远地微微避开了萧衍欲搀扶他的手,自己从地上起来了。

  萧衍伸出的手徒留在半空中片刻,便自己默默地收了回来,沉稳自然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9章 春情

  因皇后还在病中,东宫一切宴饮弦乐都停了,终日冷清得好像一座被人遗忘的坟墓。但这地方,又岂会真得被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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