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呆,婶婶便买了早餐,带书庭回到了病房。
婶婶一边喂一美喝粥,一边说:“医生说了,只是轻微脑震荡,不影响的,今天就可以出院。”
“嗯。”
“等一下我们去你家,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下午我们回林城,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啊?”
“嗯!”
一美用力点点头。
“上学就在林城上,跟你姐上一个学校。”
“好。”
中午时分,一家人收了收东西,准备出院。
叔叔有一辆桑塔纳的黑色小车,书庭和妈妈一起上上下下,把她们的东西搬进车里,最后把一美扶下来——一美小腿骨裂,虽已完全愈合,但行动依旧不便——等叔叔办理了出院手续,便发动车子向一美家出发了。
车上,一美摇下车窗。
夏日午后温热的风,习习吹了进来。
车子驶入一条熟悉的街道,曾经,那是一美上学的必经之路。街口的鸡蛋灌饼摊、包子铺、小卖部…一切都与记忆中吻合,美好得像一场梦。
车子开进了纺织厂家属楼,那是一美出生,并成长到十三岁的地方,一美所有的童年记忆都源自这里。再次看到,记忆中美好的画面,开始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在脑海中闪现,一美鼻头一酸,泪水便一滴接一滴重重地掉了下来…
上到三楼,打开门——
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
甚至餐桌上,还放着出事那一天早上,妈妈买来的豆浆、油条,此刻已经发霉、长毛。
一美一步步走到她的房间,推开了房门。
窗子开着,微风轻轻吹拂窗帘。
房间内,她睡了十多年的单人床,她的小书桌、小板凳…在午后的阳光下,都晒得有些暖暖的。
书桌上安然放了一本初一数学课本,是妈妈从楼上哥哥那里借来,要一美自己预习。课本旁,是一个用完了的大笔记,前页写完了,她拿后页当演算纸。还有一个脏兮兮的黄色笔袋,里面放着一根油笔、一根自动笔、一盒自动铅笔芯,一块橡皮和一管涂改液。
文具已十分破旧,但她还坚持使用。
当年的她,还真是简朴。
一美笑着,眼泪再次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叔叔婶婶看着,则是忧心忡忡——得知父母死讯后,一美并没有像一个正常小孩嚎啕大哭,而总是一个人默默噙泪,所有悲恸都压抑在心底,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究竟有多么隐忍?
一美放声大哭出来,他们才更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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