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的瓷盅沿上,嘴里吐着袅袅香烟。
这里同唐人街里常见的卖伪古玩的旅游用品店没什么区别。但是店里摆设着的每一件器具,不论是花瓶还是碗碟,字画还算珠宝,都散发着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波动。
孩子的目光转向男子刚才正在摆弄的那个器具上。那是一个翡翠香炉,也不知道被谁摔得四分五裂,正补上了一半。
香炉温润如水的表面折射着妖异的光彩。孩子的眼睛被那光晕迷住,恍惚之间,无数景象、声响,纷至沓来。
男人,女人,欢笑,哭泣,还有靡靡的乐声,夹杂着枪炮轰鸣,而后是铺天盖地的腥红。
Seven双膝一软,身子被人扶住。
男子抱起了他,将他放在一张椅子上。他是成年体魄,抱一个孩子,犹如抱着一个小动物。
“真是敏感。我果真没看错……”男子带笑低语。
Seven头晕眼花,心跳急促,呼吸渐渐窒息。
“放松……”微凉的手放在滚烫的额头,“听我的话,吸气,慢慢地,再呼气……”
一股凉意从太阳穴涌了进来,让孩子的大脑渐渐恢复了清明。模糊的视线对焦在男子玉色的衣衫上,原来那面料上用同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息,清爽干净,像是雨后的草地。
“发作啦?”容婧的大嗓门插了进来,“果真好敏感。”
男子后退一步让开。容婧把一碗瘦肉粥塞到Seven手里。
“我叫容婧,你也可以叫我琳希。这是我师父,你叫他容先生就行。你在这里很安全。呵呵,在中国城,没人敢得罪师父。”
“婧儿。”
容婧吐了吐舌头。她不过十二、三岁,白皙的鹅蛋脸,杏目长眉,笑起来露出一排不大整齐的牙齿,一派娇俏天真。
Seven警惕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扫着。
容老板一摆衣袖,坐回了工作台后,一边低头继续摆弄那个香炉,一边淡淡道:“追你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了。”
Seven眼神一闪。
容老板继续说,“你把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估计回去了也不会被善待。你想好今后怎么办了吗?”
孩子没出声。容婧倒是满怀怜悯地瞅着他,说:“师父,我们收留他好不好?他可真漂亮,我一直想要个漂亮的小弟弟。”
说得好像要收留一只狗。
腊肠犬气呼呼地喷了喷气,趴在容老板的脚边。
“婧儿,他是个人。”容老板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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