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
所以只要母亲给她换过药再回到床边,尤老爹立刻就能发觉端倪,但他什么也不说,然而进食却一天天少了,身子也就很快干枯下去。
临终之际,尤老爹特地招三姐上前,一双浑浊的黄眼睛定定看着三姐说:“你们……娘仨……好好过,你辛苦些。”
尤三姐本来不打算哭,但那句话一入耳,她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她以为没人懂她,可尤老爹这句话,分明是在说“我知道你辛苦,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母亲和姐姐,保护这个家”,这可是连她的母亲和二姐都不懂的呀,母亲和二姐只当她生性暴戾,喜欢打架。
她太需要这句话了,太需要有人懂她。
被一群天天练武的男孩子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尤三姐全身都疼,可她咬牙发誓自己以后绝不轻易掉眼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掉一滴眼泪,她不愿叫人看笑话。
可当尤老爹用欣慰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出辛苦,她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跪下去伏在床边痛哭不已。
再后来,大姐的继子成亲,母亲带着自己和二姐去送礼,她见到神仙洞府一样的贾府,兴奋不已的她没注意到姐夫望向二姐和自己的神情有多么奇怪。
送完礼后,姐夫和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外甥频频来访,尤氏族人爬高踩低,她们母女的日子好过不少。
尤三姐常疑心,自那时起,母亲便动了用她们姐妹换取富贵的心思。
柳湘莲直听得眉头紧皱,心想都道为母则强,不想世上竟有这样不顾儿女的母亲。他捏捏拳头,问道:“你姐姐既知他们父子的真面目,为何还愿嫁给贾琏呢?”
尤三姐黯然垂头,拿着柳湘莲的帕子擦着眼睛道:“姐姐自知她的名声已毁,再嫁与他人是不能了,况且贾琏许诺,家中夫人一死,就接姐姐进门。”
柳湘莲道:“糊涂!男子被美色迷眼时说的话,怎能作数?他那样的大话说出口,你们就信?琏二奶奶可不是吃素的,她一女子掌管全府大小事务,你们当她是平常百姓家的无知妇人么?便是贾珍都不敢惹她,更何况贾琏呢?”他越听越气,只道这母女几人糊涂,轻轻几句话,就被人骗上了钩。
尤三姐有一肚子的话要辩解,望着柳湘莲,却不敢说,只吸吸鼻子问:“那可怎么办才好呢?以前在家时,隔得远,贾珍和贾蓉没法子常来,可近来,他们得空便来,就是我骂什么都不顶用了。原先一骂,他们还会脸红逃走,最近他们只笑会得更厉害,妈和姐甚至都开始劝我不要闹得太过分,左右早晚都要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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