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外婆在辞世时瘦骨嶙峋、双颊深陷的模样。
迟樱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亲人,也无从再报答外婆的恩情了。
也许时间冲淡了那份蚀骨的疼痛,它们却转变为了更深的执念与遗憾,注入到她新的精神岛屿中,风雨不蚀,岿然不动。
迟樱的眼神,裹挟着遗憾,无奈,疼痛种种,还有笼罩在这一切情感之上的消沉和绝望,像灰色幕布一样覆盖了她的眼眸。
最后,老师一声“好了”,把迟樱硬生生地从无尽的回忆中抽身而出。
人呐,演别人的故事,还能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虚幻,不要入戏太深。
一旦入自己的戏,却总是不小心就完全深陷,难以出离。
迟樱仍有些恍惚地看着试戏老师摇了摇头,几句点评虚虚地飘进了耳朵里。
“还不错,眼神很真实。”
“但电影是艺术,还需要更浮夸一点,更有张力一点。”
“有一部分情绪可以更加突出,你没有抓到。”
“不过也不要用力过猛,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第9章 第九章
当这几句恳切之辞从耳膜穿入,直直扎向心底,迟樱再也无法忽视它们携来的阵阵涩痛。
强迫自己如同吞玻璃一般咽下它们之后,迟樱醍醐灌顶。
她演的是角色吗?
不是。
她演的是她自己。
犹记得,她小时候代表幼儿园的话剧团去市里参加比赛的时候,饰演的角色是个流浪街头、饥寒交迫的小女孩。
小小的她仍然懵懂,平时喜欢听外婆讲童话,是因为那些故事灵动有趣,五彩斑斓。
年龄和阅历的限制,让她无法理解到精简的文字下,更深层次的内涵。
话剧团的老师说,节目的最后,她要哭,要流泪。
小迟樱知道,故事里的女孩非常可怜。
但是她不可怜。
即使无父无母,家境贫寒,外婆却对她好。
哪怕经济拮据,她的生活里也永远不会缺少她想要的棒棒糖和洋娃娃。
小迟樱觉得自己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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