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曾耗尽心血勾勒出的未来,她拼命想碰触到的那些甜蜜美好的梦,正一丝一寸从她的世界里活生生撕离。
车每开出一点。
她的血肉灵魂,就被割裂得鲜血淋漓,碾在离开的路上。
直到距离比赛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赛后休息,采访,全部都该完成,确保他的状态和形象不会受到影响,秦幼音才贴在冰凉的车壁上,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半声没有响完,就被他接通。
车窗外景色萧瑟,已经离开城里,在往她完全陌生的地方飞驰。
秦幼音不知道自己在哪,但她知道,她所有的情感和光阴,以后数年或是活着或是死去的人生,都会在这通电话里完全交付给他。
“哥。”
他呼吸很急促,要穿破听筒扑到她耳畔。
秦幼音庆幸自己是在爸爸的病床边,在警察和医护的眼光里,还能保持着像是个人的样子,没有瘫下去。
她说:“我最后一次叫你哥。”
她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些翻来覆去折磨了日日夜夜的话,从被他热烈吻过的唇舌中挤出。
“顾承炎,你比完赛了,我终于能说了。”
“异地实在太久,我都忘了跟你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不想坚持了。”
“我累了。”
“我们分——”
“秦幼音!”顾承炎的嗓子被彻底扯碎,嘶声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声战栗喘息铺天盖地砸过来,犹如破败狼藉的风箱,“你生我气了,生我气了是不是?没事我不当真,三分钟,等三分钟我再打过来,你哄哄我,哪怕哄我一句!我就不当真!”
电话被他狠狠挂断。
秦幼音艰难承载了七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坍塌决堤。
她死死按住心口那块还在隐隐作痛的纹身,在这个逐渐远去的车厢里,张开口挤出一丝扭曲的音节,渐渐变调,成为压抑不住的崩溃痛哭。
以为声嘶力竭,其实一声声揉进心脏里,折断神经骨骼,填满这副空荡的身体。
哥……
我爱你,想保护你,照顾你,把全世界珍贵的全都捧给你。
那天我在孔明灯里写下的愿望,是你平安健康,实现梦想,得到最好的幸福。
但现在,威胁这一切的,是这个叫秦幼音的人啊。
我带她走了。
如果有天她还能毫发无埙回来,我让她去求你,追你,永远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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